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糧草告急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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糧草告急(一)

她“噗嗤”一笑, 緊張的情緒也緩和了幾分,忙不疊配合著郎秋道:“還請大師指條明路。”楊珺雙手合十,十分“虔誠”地沖著郎秋行了一禮。

“我弟啊!”

“你弟?”

郎秋見好就收, 半點沒有吊著楊珺的心思, 反而將自家家主的弱點都一一告知了, 便是無意之間將家中地位給告知了, 也毫不在乎。

“我弟你是不曉得,早慧, 五歲就能寫詩了, 為此我爹寶貴得不行。可真就是要星星給星星, 若是錯摘了月亮, 他老人家寧願扔了, 也不願給他大兒子我瞅一眼。”

這抱怨的腔調再加上郎秋那哀怨的眼神, 只逗得楊珺肩頭聳動, 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。

“不過這世代行商的門第,若真能出個文人也算是祖墳冒了青煙。”

楊珺話音一轉道:“你弟尚且年幼,又該如何幫你?”

這話聽得郎秋眉頭一皺, 他自認擺了個風流倜儻的姿勢,自顧自道:“那你恐怕想錯了, 我弟對我那可是馬首是瞻。”

怕楊珺不信,他侃侃而談道:“酒莊的糧食就是我弟為我據理力爭得來的, 不錯吧。”

楊珺半信半疑, 怕打擊到了郎秋幼小的心靈,索性點了點頭,面上一片真摯“我信!我都信!”

郎秋嗤笑, 卻還是拍著胸脯“放心,這事兒交給我, 保證給你辦妥!”

“恐怕汴梁城內有別有用心之人,你做事小心一些。”隨即將自己帶的銀票都一股腦地放在了郎秋的手邊“不夠的話我下次再帶過來。”

郎秋了然一笑,隨即面色凜然“我知曉糧草對於行軍打仗之人的重要性,所以不會懈怠半分。定會盡自己的全力將此事準備妥當,絕不會讓人發覺任何的不同。”

“借口我都想好了,就是為了釀酒,屆時我親自帶著兩隊人馬南下,明面上是南下去楨州做生意,實則暗中將另一隊的糧草購置妥帖,直接北上去邊關。不過……”

“不過還是要用你相信之人,否則這糧草恐怕會為他人做嫁衣。”

郎秋這一句話,倒是真的點醒了楊珺。

眼下邊關正是嚴寒之地,寸草不上生,而卑彌人也好不到哪裏去,恐怕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,若是這糧草被旁人擄了去,那可真就是白費一場。

楊珺心中思量了片刻,遂讚同地點了點頭,世人常說郎秋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,可楊珺看來,多半是謠傳。

他在做生意這方面,簡直就是一點就通,甚至還用同樣的手段做出了風靡一時的十洲春。

此酒不烈,因著帶起淡淡的桃花香氣,在春日時飄香十裏,故取名十洲春,倒是頗受世家女子的追捧。

至於楊珺是如何知曉的?

她無奈一笑,若非蕓華日日在她耳邊念叨,她也不會事事都知曉地這麽清晰。

恰逢一陣叩門聲響起,楊珺深知她不能繼續久留下去,索性站起身來,遙遙行一禮,鄭重道:“今日一恩,楊珺銘記在心,日後有用到楊府之時,楊珺定當竭盡全力,萬死不辭。”

此話說得鄭重,郎秋一挑眉梢,毫不客氣道:“既如此,我便不再推辭。”

直到楊珺和蕓華回到楊府之後,她緊繃的弦才終於松懈。

入了夜的邊關。

風不止息,篝火都被吹得熄了火,只餘下三兩塊餘木炭散著餘溫。

楊方客端身坐在營帳中,聽著四周呼嘯的狂風,不知為何,他總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。

可他又不能將這猜測說出口,畢竟會擾亂軍心,再加上此一戰役歷時一年,眼下卑彌還未有退兵之意,他可不能有半分的懈怠。

只得煩躁地站起身,來回踱著步。

這番動作下,反倒驚醒了剛入睡不久的莫微雲。

她揉了揉眼睛,攏著懷中的被子坐了起來,不解道:“這麽晚了你還沒歇息?”

楊方客猛地擡起頭,銳利的目光循著聲音的來處望去,許是他太過警惕了些,半點的風吹草動,他都會覺得是卑彌人前來偷襲。

可出口的聲音卻柔和了些,帶著淺淡的沙啞,仿佛被狂風蹂躪過得砂礫“不累,我再研究研究。”

說罷,就作勢停下了腳步,拿起了擺在書案旁的邊防圖,認真看了起來。

奈何這動作還未持續多久,便被莫微雲給無情戳破了。

“要不您先點個燈?”

楊方客這才驚覺,他早早就熄了蠟燭,又何來的看清邊防圖。

他以拳抵在唇邊,低咳一聲“無礙,可以看清。”

說完又怕莫微雲不相信,繼續補充道:“我在戰場待得久了些,夜間也能視物。”

莫微雲低著頭,緩緩一笑,儼然是並不相信楊方客的這番說辭。

他也不追究,索性掀開了厚重的幔帳,側身鉆了出去,走時還不忘細心地將熄滅的火盆給續上了木枝。

寂靜的深夜中,狂風肆虐,他先是往四周的營帳都走了一圈,見無甚可疑之人後,這才極為小心地走向了存放糧草的地方,哪裏他特意多安排了重兵把守,為的就是防止卑彌人打糧草的主意。

可到了地方後,他看著有些面生的臉孔,開口問道:“陳青在何處?”

陳青就是他的心腹,專門用來把守糧草,然而眼下卻不見他的身影。

其中一人小心翼翼上前,低著頭道:“陳侍衛身體不適,便喚了小的前來把守。”

楊方客聽得眉心一皺,卻還是了然地頷首,面容緊繃地朝著外頭走去了。

在他轉身的片刻,那人老實憨厚的面容上閃過一抹狠厲,下一刻彎刀就抵在了楊方客的後腰之上。

還未觸及,便被人出聲給打斷了。

說話之人正是楊方客,他轉了轉眸子,厲聲道:“為何我總覺得你面生,從未在陳青的手下中見過你。”

他步步緊逼,根本不給此人留下半點思索的間隙。

說話之人立刻斂去眸間狠厲,借著姿勢將手中的彎刀收進袖中,恭敬道:“將軍有所不知,小的是前幾日才跟隨的陳侍衛,您面生也是正常的,”

楊方客若有所思地沈吟許久,就在那人以為他還會繼續追問下去時,他反而一轉身子,邁著大步離開了。

直到楊方客走出去很遠之後,這人才一改方才的老實,操著旁人聽不懂的語言道:“快動手。”

而他一出聲,身後緘默的眾人,皆不約而同地加快了手上的動作。

回去的路上,楊方客越想越不對,他總覺得他漏掉了一些細節。

直到人都坐在營帳中,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其中的疏漏,與他搭話之人只在最初擡過一次頭。彼時夜色朦朧他看得不太真確,卻依舊能看出他深陷的眼窩和高挺的鼻梁,再加之他夾帶的幾分卑彌腔調。思及此,楊方客猛地站起身,作勢便要往外奔去。

若非莫微雲出聲攔住了他,恐怕下一刻軍營中混來了卑彌人這件事,便會人盡皆知。

“將軍,莫要聲張!”

楊方客聞言頓了頓掀開簾子的手,他狐疑地看向莫微雲,唇畔微動。

“先與楊大將軍商討後,再做定奪。”

說罷,她也不管什麽男女大防了,忙不疊起身將大氅披在身上,便拿起楊方客的鐵甲,踮著腳就要往他的身上套。

楊方客垂眸“給我,你先去通知將軍。”

後者也不推拒,將鐵甲放下楊方客的手中後,便掀開簾子奪門而出。

她這一行走得極為隱蔽,便是到了楊將軍的營帳後,也沒有聲張,而是走到最是眼熟的副將跟前焦急道:“將軍歇息了否?”

副將自是認得莫微雲的,畢竟那是楊方客將她帶回楊府時他也曾見過。

“我有急事找將軍,可否請您通融一下?”

她不敢有半分的耽擱,恨不得將副將給推開,闖進這營帳中。

下一刻,副將側身給她掀開幔帳,莫微雲楞了楞,而後了然地點了點頭,便踏步走了進去。

這番折騰下來,倒是和身披鐵甲的楊方客撞上了。

他也t沒閑著,此番前來,不僅帶了邊防圖,還將莫微雲的鐵甲也隨手帶了過來。

“先穿上,以防萬一。”

入了營帳,楊父並未歇息,他看著楊方客焦急的神情,面無波瀾地沈靜道:“出了何事?”

楊方客行了一禮道:“有卑彌人混了進來。”

下一刻,還不待他繼續往下說,便見煙霧四起,星點的火光相互聚攏,剎那間所有迷蒙的士兵都倏地睜開了眼睛。

楊方客根本來不及將後面的話說清楚,便一個箭步沖了出去,直奔著糧草而去。

這廂莫微雲剛從屏風後頭走出來,就看到楊方客離開的背影,容不得她多思索半分,身子便下意思地竄了出去。

徒留下營帳中的楊父和後來的副將,面面相覷,相視無言。

索性這軍營的地勢他早已走過千百遍,早就摸得清清楚楚,這下直直翻身上馬,帶著一眾嚴陣以待的將士們,沖向了火光漫天的糧草中去。

為今之計,便是要保住糧草,此事關乎於眾將士的性命,不可有半點閃失。

楊方客大聲揮舞道:“快,救火!”

奈何苦寒之地,雨水極為珍貴,又遑論用多餘的水來救火了。

“將軍,那都是吃的水啊。”

士兵看了眼水缸又看了眼正在燃燒的糧草,急得他來回踱步,根本拿不定主意。

若是救火,他舍不下這水,可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糧草燒得片刻不留。

一時情急之下,他做出了個最下乘的決定,他脫去身上的鐵甲,輕裝上陣,一身中衣沖進了火海中。

看得楊方客眼眶發緊。

還未出口阻攔,就聽到火海中的皮肉燒灼的聲音。

“他為何將鐵甲卸下?”莫微雲好似猜到了什麽,卻還是要和楊方客確認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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